进城(节选)

2008-12-25 15:03:19

 (六)
  柱子是一个月后偷着跑回家的。刚到家就眼泪汪汪地往屋里钻,小柱的娘和爹都吓坏了。爹惴惴不安地问:这时咋了?好不容易回来了,咋还哭呢?柱子没言传,爬在炕上只是呜呜地哭。爹拉着娘出来,说,快,快给小柱弄点吃的,一个月不见娃儿都瘦多了!娘赶紧点点头,转身就往灶房里跑。
  饭做好了,柱子还是不肯从炕上起来。爹过去拉他说,咋了柱子?有啥事你给爹说啊!柱子哭得更凶了。过了老半天,才抬头说,爹,我不想再到城里念书了。爹一听窜了老高,啥?不想在城里念书了?你说的是啥屁话!柱子又说,爹,我不想去城里念书,因为城里孩子都欺负我。爹一听火了,你个鳖孙,去了没两月就软蛋;城里孩子好端端的干吗欺负你?你滚!现在就给老子滚回去!说完转身去拿炕上的竹板刷子。娘上去把爹抱住,转过头来对柱子吼,柱子,你咋这么不懂事咧!村里才说要给咱家3000块钱支助你上学呢,你就想当软蛋了?你爹拉石头供你上学,膀子都累肿了,你一天到晚到底想干啥?
  柱子一愣,娘,村里真给咱3000块钱?娘说,嗯。柱子又望了望爹,爹也在瞪着眼睛气冲冲地看着他。柱子站起来对爹说,爹,你别生气了,我去上学,我这就去上学。说完扭头就往外走。爹和娘也一愣,然后娘拉住柱子说,等等,把娘给你哥炖的鸡装上!
  小柱提着鸡,好半天才在山口把哥撵上。小柱把鸡给哥,哥望着小柱,突然又流泪了。哥抱着小柱说,小柱,小柱。小柱呆呆地站着,任由哥把泪水淌到自己的衣领上。哥又说,小柱,我心里难受,我知道咱爹娘辛辛苦苦供我们上学,就为了我们能走出大山;可我也知道,我拼命二十几年后才能得到的,那些城里孩子从娘肚子里就有了,老天爷咋这么偏心呢?哥停了停,又说,小柱,你回头好好看看咱村。我现在都不敢看,一看心里就难过。咱村和县里这么近,可几座山就挡住了一切,真是没法比呀!小柱,你明白吗?小柱愣愣地点点头。哥又抹了一把眼泪说,小柱你一定要好好学习,走出大山。

  小柱站在路边,呆呆地看着哥哥一步一步向山外走。太阳快要落山了,小柱落寞的身影渐渐消融在那夕阳里……

(此文获河西成功学校2009年元旦征文大赛一等奖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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